自從開始通勤到新竹上班,上下班時間變得格外漫長,車潮蜂擁而至要進入科學園區,千軍萬馬般的機車則穿梭在車陣當中。
每天在高速公路上,同樣是車水馬龍,若不幸遇上了車禍,大家便會動彈不得。看著上班時間逼近,我像熱鍋上的螞蟻。
不過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性急喝不了熱稀飯,卡在車潮中,轉一點音樂來聽,既來之則安之,走的再慢,總是會到的。
下班時間,我則會從寶山交流道離開,行駛在科學園區裡最難忽視的,就是台積電的廠房與辦公室,不論左轉或是右轉總能夠撞見,台積電就像一個怪獸控制著整個科學園區。
下班的車潮依舊不減,望向左側是最現代、新穎的台積電研發中心,右側則是台積電最先進的2奈米廠房。在太陽下山後,兩側的燈光顯得格位刺眼,工地廠房正加緊趕工,卡車怪手忙著興建,希望能趕上2025年的正式量產。另一側的研發中心則燈火通明,為新一代的技術與材料,埋首研究。
下班塞車的心情不如上班時焦慮,同樣轉一點音樂來聽,一個人在車裡,也能自得其樂。
不過究竟為何台積電能如此強大,在半導體業引領風騷,也是我在近期才慢慢有所了解。
台積電創辦人張忠謀在MIT的一場演講中提到,台積電在台灣的成功,包含了幾個要素:商業模式的創新、產業時機的掌握、人才特質與獨特性,以及國家經濟發展的階段。
台積電破壞式的創新,一改過去一條龍的商業模式,將研發、生產、銷售拆開,讓垂直整合的IDM(Integrated Design and Manufacture),改為垂直分工,並扭轉Fab makes a man(真男人要有晶圓廠)的這種思維,讓晶圓代工得以形成。
另外借助國家經濟的發展,掌握產業時機則讓台積電有貴人相挺。台積電成立於1987年,也正是台灣解嚴正式敞開大門走向全世界的時候,當時便是在台灣經濟兼財政部長,有台灣科技之父頭銜的李國鼎先生的協助之下,逐漸壯大。
這也讓半導體在資本主義與全球化的浪潮下,從美國轉移至日本、韓國後,造就了如今台灣在半導體的地位。
人才的獨特性,我則認為這可以歸因於教育體制,以及華人的民族性。過去填鴨式與高壓的教育塑造出高抗壓、服從的性格,而刻苦耐勞、勤儉的儒家美德,在具有人口紅利的情況下,工資便宜、好用的勞工就此產生。這也正是半導體製造所需要的勞力密集作業員。
近期在朋友圈廣被推薦的一個Youtuber,壽司坦丁Sociostanding 就透過一份有趣的研究,說明中國如何透過控制必要勞動,來賺取工人剩餘勞動的價值,並藉此來成就世界工廠的美名。
我認為這和台灣在半導體業產線上,工時長、環境悶熱,卻仍然是被推崇的工作,有異曲同工之妙。
不過這個現象將在台灣將逐漸削弱,未來會轉向東南亞國家,甚至是地理區位更靠近美國的拉丁美洲國家進行生產。
然而,半導體產業協會同時也告訴我們,半導體產業正在面臨的其中一個問題,就是嚴重缺工。
我認為這並不表示再也沒有人願意做這樣的工作,而是由於中美晶片戰開始之後,受到地緣政治的影響,台積電以及許多企業為解決客戶疑慮,開始分散風險而轉向歐、美、日等國家,使得原先在亞洲的人才特質消失,而面臨缺工。
除了缺工現象嚴重,目前台積電在海外硬體設備的投資也付出了巨額的成本,這有可能因此降低其毛利率。
華爾街分析師認為在美國製造半導體的成本是在台灣的2倍,而在近期台積電所興建的亞利桑那廠,建設成本更可能是台灣的4倍。
這也呼應為什麼只有透過政府鉅額的補貼,台積電才願意赴美設廠,否則就經濟層面的成本效益,我相信絕對是入不敷出。
「人、機、料、法、環」在工廠生產管理中,是缺一不可的重要項目,而「政治、經濟、社會、文化、法律」則是我認為在企業策略佈局中,皆必須逐一仔細檢視的變數,每一個皆極其複雜,綜合討論更是千絲萬縷,糾纏不清。
這也是社會科學之所以有趣的地方,因為人終究是感性的動物,無法透過單一、規則性的真理來去進行預測和模擬。
究竟如何能夠找出最佳解?
踩住煞車,熄火下車,終於回到家裡了。慢火煮一鍋稀飯,搭配皮蛋豆腐當作晚餐,轉一點音樂,是時候停筆了。1
Written by Patrick Su
上一篇:周末隨筆vol. 9《 War in Israel is Real War 在絕望之前 》
此篇文章資料來源多元,恕不逐一羅列文獻,若有冒犯,敬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