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頭
當工作開始成為例行生活節奏的一環,能夠寫作的時間開始慢慢地被壓縮,雙手輕輕浮貼在鍵盤上,凝視空白稿紙的時間也就變得難能可貴,但在一場天搖地動後盼到了連假,才得以裂解時間,慢慢解開壓縮,重回用文字記錄畫面、讓印象被烙印的時光。
自從接觸並加入半導體產業之後,終於有機會進到生產線,一窺這個在台灣乃至於全球大到不能倒,且世界各國渴望至極的半導體晶片製程工廠。穿梭在一棟棟排列在園區內的白色廠房,陽光灑入兩側高聳牆面的隙縫,有種身處在黑布立山壯闊之景的感覺。
經過一連串繁雜、嚴格的安檢,人臉辨識、金屬探測、電子產品寄放,終於來到廠房的入口。我換上了自備的連身無塵衣,套上厚重的無塵鞋,笨拙地戴上包覆耳朵的帽子才發現忘了先戴上口罩以及手套,即使只是換裝就已背脊流汗,一旁的工程師早已熟練地全副武裝完畢,看著毫無頭緒的我像追著自己尾巴的小狗團團轉。
檢查完畢後,我們走進吹塵室,體驗在雪地裡的暴風雪,一陣旋風從各個方向吹向身體,將粒子與灰塵吹離身體後,才方得以真正地踏入無塵室。
無塵室顧名思義灰塵的粒子非常少或近乎沒有,因此空氣也格外清新,棋盤狀整齊排列的機台,善用了每一吋空間,機器人穿梭其中精準地抬起裝滿晶片的晶圓盒,取代了大部分的人力。僅存的工程師,也很難有所交流,並一眼認出彼此,因為無塵服將大家變得統一、一致,從控制台的畫面裡,我們都只是廠內的一隻兔寶寶罷了。
最近也迷上了一項新嗜好,也就是黑膠唱片音樂,那天興高采烈和姊姊窩在台北市的公寓二樓唱片行一整夜後,深深地被唱針與唱片紋路刻畫出來的魔法給吸印,無法自拔而購入了一整套系統。
黑色搭配黑酸枝木色的日本Yamaha製唱盤是1973年的暢銷產品,實心鑄造鋁的底座使唱盤能夠更穩重地表現出乾淨、簡單的音色;搭配1976年由Technics所發行的擴大機,讓聲音得以綻放出其渾厚的品質,相得益彰。
我已多日沉醉在嘗試播放不同年代、風格的黑膠音樂當中,可謂廢寢忘食的程度。
而其實晶圓製造和播放黑膠唱片有著異曲同工之妙,12吋晶圓是目前半導體量產的最大尺寸,而12吋的黑膠也是最為廣泛流行的唱片大小;兩個同樣是非常脆弱、敏感的圓形薄片,灰塵可能使晶圓的表面受到靜電而造成漏電或短路,黑膠唱片則會因為表面的灰塵而使得原本的音色出現雜訊而破壞聲音的輸出;同樣是進行刻劃,半導體蝕刻移除薄膜材質,創造出肉眼不可見的電路,並使電晶體生長創造科技未來,刻在黑膠唱片上的波紋則是記錄著過去的聲音與歷史,而只有透過唱針觸發音軌,才能還原那些被真實留下的音訊。
最後來說說最近收到的一些書信,其中一封是美國捎來的回信,原本不抱有任何回覆的期待,甚至寄出後一度認為自己有些愚蠢,畢竟那是去年聖誕節前就寄出的事情了。
寄出一次的信件,到對方收到,乃至於收到回信,短則數周,長則數月,很多問題想要在一封信中一次發問,卻也不見得能得到答案。
「工作」是出社會後最常討論的話題,即便是書信也不例外,信裡的他思考著人生的意義,想在生活與工作取得平衡,卻過著追逐名利、地位、財富的失衡生活;我同樣思考著人生的意義,想追逐名利、地位和財富,卻只甘願取得工作與生活的平衡,而沒有為那些追求付出更多。
矛盾的彼此,在生活中看似沒有交集,但書信卻串起了這兩種很不一樣的人生意義。
對於人生意義這個大議題,《底層邏輯》在複利思維的章節中提到了對於財富自由的見解,我覺得很值得套用思考。如果人生的意義在於追求財富自由,那麼就代表著只要是錢能夠取得的,而我們想要什麼就能夠得到什麼,那即是財富自由的境界。
而其中,有兩種方法可以達成,其一是你真的擁有三生三世都用不完的財富,其二是你想要的東西很少,或不是錢能夠衡量地。
簡單說,就是開源節流,累積大量財富,或降低物質慾望,不過兩者都不容易。
培養提升快樂指數的能力,重要性不亞於存款餘額。
自從收到此封信至今又已闊別數月,還未能有機會提筆回信,他會正在等待嗎?他會認為自己當初的回信也很愚蠢嗎?又或者他早已回到工作的苦海,繼續為事業力爭上游,淡忘此事。
而我呢?
按下唱盤的電源,黑膠唱片以每分鐘三十三又三分之一旋轉著,我緩緩將唱臂放下,I don’t understand your hesitation是Kenny Roger 《Am I Too Late》 的第一句歌詞。
結尾
不論你處在職涯當中的哪一個階段,都祝大家能夠握有對自己生活的掌控權,因為人生的意義只有自己能夠定義。
Written by Andy Hsieh